2005年3月9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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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将她推向绝境
本报记者 汪嘉林 文/摄

  淳安县临屹镇丁家畈村,知道这个地名的人也许不多,而知道郑秋莲的人就更少了。这个“三·八”国际妇女节,我们把目光聚焦在这位身患胃癌的不幸女子身上,因为她的坎坷经历引起了我们对相关法律问题的思考。
  产下女婴 夫家立刻翻脸
  “我真的很疼……”记者徒步2个半小时才从临屹镇走到丁家畈村,见到郑秋莲时着实有些意外,面目清秀的她因胃癌的折磨而脸色惨白、身体消瘦,孤坐在自家门槛上蜷缩成一团,似乎这种姿势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自身的痛苦。
  “原本我是可以活下去的,可是现在……唉!还是早点死吧,怎么每天都这么长呢?”郑秋莲向记者讲起了她的不幸遭遇。
  “2000年,我嫁到了临安,夫妻二人生活得还算可以。丈夫杨伟(化名)是修床垫的,整天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跑。我除了做家务还要下地干活。我们和公公、婆婆住在一起,虽然说婆媳之间发生过一些口角,但也没有达到敌对的程度……”
  忽然,郑秋莲全身缩得更紧了,在寒冷的山间,她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,嘴唇煞白,凌乱的头发顺势垂落下来,盖住了脸。“对不起,刚才太疼了。”好一会儿,郑秋莲才艰难地说出话来。当记者去搀扶因疼痛跌倒在地的她时,发现她的手冷得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。
  在后来的叙述中,她的声音一直非常微弱,以至于记者要将所有门窗都关起,以免风声打扰了她的讲述。
  “2001年,我生了个孩子,是女儿。我以为孩子会给我带来快乐和幸福,但是万万没想到,自从生下女儿后,所有人一下子都变了脸。丈夫杨伟不再出去修床垫,而是整天泡在麻将、扑克牌里。有时我去叫他吃饭,他回手便是一记耳光,说我是‘扫把星’,都是因为我才会输牌。婆婆更是有事没事就在我门前骂,有时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,笤帚一下子就朝我扔过来。”
  无钱医治 胃溃疡拖成胃癌
    2003年10月的一天,郑秋莲因为肚子痛到临安县人民医院检查,检查的结果是胃溃疡。医生告诫她,虽然胃溃疡只要动一个小手术就能解决问题,但如果不及时治疗,很有可能发展成胃癌。虽然丈夫杨伟平时经常打骂郑秋莲,但起初还是积极配合医院的。可正当杨伟替郑秋莲办妥了一切住院手续后,婆婆的一个电话如同死刑判决书般:“这只‘母鸡’真没用,下不出好东西还要花这么多钱,别管她了!”
  杨伟对其母言听计从,马上对郑秋莲谎称医生说不用住院,把已经办好的住院手续全部退了。
    由于丈夫和婆婆完全拒绝出钱为郑秋莲治病,没有经济来源的她只能自己上山采草药吃,来缓解日益加重的疼痛。实际上郑秋莲并不懂什么医药知识。“我实在没办法了,只能到处打听能止疼的偏方。不求病能好,只求能暂时缓解胃疼,但疼痛一天比一天厉害。”
    2003年底的时候,郑秋莲实在疼得受不了,又去县人民医院做了次检查。可这次,医生告诉她,胃溃疡已经演变成胃癌了。
  “我今年才只有30岁啊!我不想死,我的病原来应该是治得好的呀!”忍受着着胃部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,郑秋莲再也控制不住,两行热泪倾泻而下。一说起婆婆,郑秋莲就全身颤抖起来:“自从我得病后,他们就不许我和女儿见面,到现在已经有两年没看到过女儿了。去年年初,婆婆还递给我一瓶农药,非让我喝下去不可,这时我丈夫就站在一边,还不停地笑!”
  山村封闭 绝望地等待死亡
  去年农药事件后,郑秋莲便离开了临安的婆家,回到了淳安娘家,可这里的境况也并不乐观。
  丁家畈村位于几座大山的环抱之中,虽然村口的道路还算平坦,但基本没有车辆通行。记者从淳安坐1个多小时的中巴车到临屹镇后,又步行了2个多小时才进入该村。虽然沿途风景不错,但也恰恰是这层峦叠嶂的山脉阻碍了小山村的发展。
  采访中记者忍不住问:“你干吗不治疗?”“我哪儿治得起啊?你看看,我们家哪还有值钱的东西?去年我在富阳打工的姐姐,把好不容易攒下的2000元钱给我看病,谁知道被杨伟拿去买了一台VCD和一只手机。唉!”
  目前,郑秋莲依靠父亲年均800元的收入过活,没有任何医疗手段,甚至连止痛药都买不起。对她来说,一天中最“快乐”的时候就是中午,因为在地里干活的村民都歇工了,她能和他们聊聊天,可以暂且忘记身上的痛楚。
  记者流着泪结束了采访。虽然郑秋莲再三请求记者不要将她的事情登报,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向另一个世界,或许是一种悲悯,但更多的是做人的良心让记者硬起心肠拒绝了她这个请求。
  也许对于你来说只是少打一次的士、少抽一包烟,也许众人点滴的爱心就能挽回一个生命。如果有好心人愿意为郑秋莲献上一份爱心,或有医院愿意为她提供免费治疗,请与本报联系,本报援助热线:0571-85212130。

    律师点评:丈夫和婆婆涉嫌虐待犯罪
  “如果真实情况如郑秋莲所述,则其丈夫和婆婆已涉嫌虐待犯罪。”浙江五联律师事务所律师张子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。
  他说,虐待罪一般是指行为人对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,经常以打骂、冻饿、有病不给治疗、凌辱人格等手段,从肉体和精神上进行摧残、折磨,情节恶劣的行为。本文中,婆婆及丈夫对郑秋莲有病不给医治,还发生过唆使喝农药等事件,足可见两人行为的恶劣程度。
  张律师还告诉记者,根据刑法第260条规定:虐待家庭成员,情节恶劣的,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者管制。但考虑到虐待罪为家庭内部行为人之间的犯罪,为了充分维护当事人家庭权利,刑法规定了不告不理的原则。也就是说,如果受害人不向司法机关告发,则司法机关不会主动介入。